而很明显,这里的主人只有一个。但实在太令人意外了。贺衡给人的印象一直是冷冷淡淡的,就如同那把漆黑手枪一样,是危险而内敛的。
而花朵是这样的孱弱、娇柔,是风大了就会断折的脆弱,两者完全无法没有任何的交叉点。就如同枪支上开出了最盈白的花朵。
每一次扣动扳机,花朵便会娇颤一下。
心尖涌动着异样的情绪,郁慈往前走了几步,看见一块石碑上刻了两个大字:“绮园”。
字体锋芒毕露,却在最后收笔处敛尽寒芒。似乎仅从走势就能看出落笔之人怀着浓重的怜惜。
可满园的白山茶,哪里跟“绮”沾得上半分关系呢?
郁慈盯着看了一会儿,忽然伸出手想去碰石碑。指尖刚挨到冷硬的石面,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平静的嗓音:
“你喜欢这里吗?”
素白的指尖蓦然收回,郁慈回过头。贺衡站在台阶之上,苍蓝色军装外套脱下放在手臂上,里面是白色挺括的衬衣。
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,黑色军靴的硬底落下很细微的声响。两旁的白山茶静静盛开,此刻似乎一丝风也没有。
郁慈忽然觉得他猜错了。其实贺衡和这片山茶花很搭,男人一走进绮园之中,满身的锋利尽数敛去,似乎不再是那个名声在外的贺大督军。
在满园的白色山茶中,贺衡一步步走到少年身前,也许是错觉,但郁慈觉得他眉眼间似乎都温柔了许多。
“你喜欢这里吗?”他又问了一遍。
不是错觉。男人的嗓音也柔和了许多,有点低,带着几分缱绻落入郁慈耳中。
耳尖莫名绯红,郁慈偏开目光点点头,轻声道:“喜欢的,这里很漂亮。”
但他其实想知道男人为什么会独独选择白山茶,没有一丝迟疑,偏爱得光明正大。但最后他莫名没有选择问出口。
一种即将戳破薄膜的恐慌,让郁慈有点无所适从。
少年没有问,贺衡却提起了,“我一直觉得白山茶很像一个人。”
他的眼瞳一错不错装着少年,“但他离我太远了,于是我便开始种山茶花。”
北地的两年里,每当想起少年,贺衡便种下一株白山茶,七百三十多天,白山茶便开了满园。
身体上的伤痛贺衡尚能忍受,但心口如同白山茶般疯长的思念却将时间拉长,每一日都过得极为难熬。
山茶花开了一遍又一遍,少年是否记起过他。贺衡从不得知。
男人眼中浓重的情愫并未遮掩半分,或者说他是故意让少年看见的。郁慈耳垂红得彻底,脸蛋也没有好到哪里去。